梅棠

爱迟暮美人、老派绅士,
和一切带着岁月味道的物什。

沈腾×马丽 半生缘

                                     

——我的CP有新综艺了,我心里高兴。

——现实向,ooc。


  你要是喜欢别人我会哭,但是还是喜欢你 。 ——王小波写给李银河


01

“呦,腾哥来了。”


马丽盘着腿坐在床上,抬眸间有些惊讶,

日光穿过阳台,参差地照在她额前垂落的那一绺碎发上。

一排婴儿服整整齐齐挂在晾衣架上,手洗得仔细,小狮子打哈欠的图案风一吹就变成动图,

带着干干净净的肥皂香气。和她拂过合同的指尖一样的气息。


“我还寻思着你得六点以后,今儿收工挺早的。”


她一边笑着客气寒暄,一边有点慌乱地伸脚沓拉着拖鞋,

纤细的脚踝暴露在空气里,像一件脆弱的艺术品。


“我早退了。”


倚在门框的男人笑着回避了眼神。

目光流转间,不经意碰触到她摆在床头的合影,一家三口笑得幸福安宁。

他想起自家也有一张,三个人的站位都和她家一样,

可能阖家幸福是个通用模板,不用带什么想象力。


“走吧哥,客厅坐。”


很妥帖地,拒绝他所有登堂入室的嫌疑,还不忘补上一句女主人应有的谦辞,


“文赫开车去超市买鱼了,我手艺不好,一会儿你凑活吃吃。”


他不记得他有问起那个人的去向。


她终究也成为这样俗套的女子。


逢人便说起丈夫儿子,满心雀跃,而不管对面是否苦其久矣。


“我不吃了。”


他回绝得又干又脆,任马丽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尴尬。

 








其实也说不上是哪来的邪火儿。


沈腾心里想。


或许,一半因为她这副相夫教子、不迈二门的主妇打扮,一半因为她这套玲珑老练、处乱不惊的客套模样。总之就是不对味儿。还有那句冠冕堂皇的“客厅坐”。



马丽从不以女人的身份自矜。


一道风里雨里滚过来,排练厅里一锅吃、席地睡都是寻常,她从来不拿乔娇气。


第一次和艾伦去她的那间小小的出租屋,这女人也是笑着拍拍床,“过来坐吧。”

月牙儿般的笑纹挂在眼角,“暖气坏了,咱拢着坐还暖和点。”

鼻尖冻得红红的,像只会说笑的猫,细软的毛发刺挠在他的心尖儿上。


昏暗的橘色灯光下,一句一句的台词都显得轻飘飘的,

如同芭蕾舞者在云朵上的足尖,纷沓的梦幻。

沈腾只看得见她的唇齿启启合合,像在咬一颗樱桃一样蛰在他不可言说的心事里。

又嫌自己的绮思弄脏了她。

回头看看艾伦,脸一样绯色的,沈腾忍不住伸手砸了一拳,


“你不说词儿老看马丽干嘛。”


“阿丽真好看。”

艾伦自言自语地点点头,遑不顾沈腾的后槽牙舔平了几颗。


男人的占有欲是一种不可理喻的情感。

他既虚荣,又吝啬,

一面禁不住要把这朵舞台玫瑰的千娇百媚、万种风情都铺排在世人面前,

放任她的风姿绰约、芳华绝代燃起台下一片片燎原的觊觎;

一面又忍不住想强迫那双黑宝石一样纯粹炙烈的眼睛永永远远锁在自己身上,

目不转睛、心无旁骛。


是我把你捧起来的。他有些自负地心想。你总该有些雏鸟情结。

 

 

马丽此刻陷在沙发的那一侧,喉头有点发涩,下意识地去摸桌上那只玻璃壶,

壶柄上镶嵌着一只珐琅彩色的蝴蝶,与她无名指上的那颗粉钻相映成辉。


沈腾冷眼看着,她包裹在衬衫里随着起身而延伸的丰腴身段,

一种浓郁到膨胀的女性柔美。

那枚戒指愈发像一支美艳绝伦的锐利毒刺,扎在眼里。


“哥,喝水。”


她把水杯递给沈腾,眉眼一弯笑得和月牙儿似的,

很精准的一个亲切的笑,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感谢大哥,百忙之中还亲自来和我谈合同。”




《麻花特开心》是沈腾提出来要办的。

流言四起,如元月里爆竹响起后的烟尘,滋滋地溅落在这圈子收工后鸡零狗碎的耳语里。

有人说是限薪令下,泥鳅一样精明圆滑的男人转制作人以图挣离桎梏;

也有人说是王牌节目迟迟不肯三方分红,沈腾无奈只好重打锣鼓;

至于什么和德云社的擂台之争,和贾玲面和心不和的纷沓传言,

一时尘嚣甚上,真伪难辨,好不热闹。


“马丽,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回事。”


热水氤氲的水汽雾蒙蒙地挡在他的眼前,看不到他眸子里的神情。

任何人来问,他都懒得解释,唯独马丽迟迟没有提起只言片语,他却渐渐烦躁起来。



“没什么可问的,”


马丽最会分辨沈腾的笑,像现在这样刻意蜿蜒到耳根、眼角却不起什么褶子的笑是假笑,

更别提那抑扬顿挫的断句里沉冷的嗓音。而她最懂得怎么讨他的欢心,


“只要腾哥说可以,我就一定可以。”


“是吗?”连虚伪的笑意都逐渐冻结在眼里,那话的重量是很沉的,沉得只配经年累月地封存在山色空蒙四霭无人的回忆秘境里,不该被这样轻易地陈述,像讲一句无关痛痒的谎话似的。更何况——


“我怎么听说你提了条件,必须要加上许文赫。”


笑靥温婉的女人怔了一秒钟,抬眸间的决绝刺穿他眼底,


“是。”

 

02


马丽想起初识许文赫的那天。


二月十四号情人节,满街都是玫瑰花的海洋,


而对于她来说,开成花灾的玫瑰不是灿烂,而是寂寞。


马丽躲在舞台的玫瑰花架后面抽烟,迷蒙的烟雾从那么漂亮的一张红唇里渗出来时,

反而并不热烈,和腮边垂落的泪一样清冽冽的,像屋外的风,昨晚的雨。

抹着泪的沉默的手忽然一顿,“谁啊,”她努力掩饰哭泣后浓重的鼻音。


“丽姐。”

门口的男孩撞见云雾升腾的女人,一时进出都不是。


“许......”马丽笑着掐灭手中的烟头,零星的光点“滋滋”地溅落成一个极小的涟漪,

黑暗中门缝里渗进来的光使她眯起双眼,许文赫忽然想起玛丽莲梦露的那张传世名照。


“文赫。”

男孩体贴地接起后半句走进来,舞台的暗红色灯光将她映成一个浪漫又落寞的梦,也衬得她浮肿双眼里的笑意有种欲盖弥彰的可怜。


“丽姐,”高大英俊的男孩,穿一身夜晚般的黑色,很规矩地鞠了个躬,

“您还在排练,那我就待会儿再来收道具。”


马丽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头一时有点酸楚。

人情似水分高下。

她也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世态炎凉掂量得清,


“那帮小子都跑哪去了,怎么让你一个人来收道具。”


团体越做越大,人际关系早已不像他们几个赤手空拳打天下时候那样纯粹简单,人精似的因利而聚的人群,向上一团和气,向下一团合欺。


“没,他们和我换班了。”


马丽抬起眸子,对这个年轻的新同事多了几分好感。

想起大概第一次见沈腾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年轻,一样地高大宽阔英俊,只是更清瘦,打起招呼来很冷淡,让人想起某座孤峰悬崖畔遗世的寒松。

落落盘踞虽得地,冥冥孤高多烈风。


沈腾的傲慢让他们没少吃苦头,

他不屑于和外行探讨戏剧,

她索性就把采访里的话头都引到自己身上来,妙语连珠地掩饰他的冷漠寡言;

他拍起戏起来不分白天黑夜,

招来的助理受不了这种工作强度,她索性把家搬到排练厅,煲汤、洗碗,

当起全剧组的贴身保姆;

他受不了为五斗米折腰的引资手段,她索性就一个人跟着经纪人满北京推杯换盏,

赔着满脸笑争取演出机会。

她想让他俩好。

她想让他好。

就这么简单。


她爱他对艺术那种痴迷的热衷、孤傲的纯粹,

她爱他在舞台上一袭白衣的少年心性、干净到底,

她爱他眸光里闪闪发亮的自信,

她爱他对她说“看吧,有朝一日这个舞台会因为咱们花团锦簇”,

她爱“咱们”这两个字,多好听。


“马丽,你犯不上这样做。”半小时前的回忆冷水猛地浇在脸上,淋了她一个透心凉。


沈腾教她一个新词,叫“雏鸟情结”,刚出生的雏鸟,会把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当成自己的妈妈。而人,会对自己生命里那些有过重要交集的异性,产生莫名其妙的好感。


她听得似懂非懂。


只觉得某种心事被戳破了,她所能给的只有这些,他通通不需要,该怎么办呢。


心里像有一个色彩斑斓的气球,被人忽然扎了一个孔洞,有点落空,很多的仓促、不安、委屈、窘迫像大风一样呼呼地顺着那个裂口吹进来。


很多年以后,她读到那段台词,才明白,那种心情是什么————

我真不知怎么才能和你亲近起来,

你好像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

我琢磨不透,追也追不上,就坐下哭了起来






“你知道吗,原来我也不会抽烟的。”女人挑挑眉,“是近墨者黑。”

那男孩竟渐渐成了坐在身边听她说话的人,还是爱穿黑色的衣服,

不同的是,右衣角绣了一朵小小的玫瑰花,没有向日葵那么骄傲热烈,

而是安静的、虔诚的、忠贞的玫瑰。


“以后你有心事的时候,”

沉默的男孩开口了,声音温柔至极,

“把抽烟......换成见我吧。”


他的眼神里有前所未有的专注,她从来在另一个人身上抓不住的那种专注。

这个男孩却不要她费心去追逐,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站在这,他就会走过来,

他的爱不会半途而废,也不会调头逃离。

爱呀,

爱呀,

不就是能被毫不犹豫地坚定选择吗?

她疯狂地被这样久违的温暖所吞噬。

 

 

03


中年人有中年人的体面。


已经不用刻意避嫌,即使是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拢他额前的碎发,

也只会被感叹“关系真好”的年纪,

所有的风月传说都淹没在孩子的哭笑和柴米油盐里的年纪。


立业成家,嫁娶育儿,只要你在轨道上安安分分地行驶,就不会殒身在可畏的人言中,

这是残酷世界的温柔逻辑。


沈腾是深谙其道的,不是吗,热气挂在脆冷玻璃上,氤氲成一片片的水珠,

马丽推开化妆室的窗子,脸色有点泛青。



刚才的团体采访,从一进屋她就知道不对劲儿。

满室的向日葵黄里,文赫的一身黑色太过突兀了,简直就像是被精心设计的排挤。


她不是不明白,一句句热热络络的“赫哥”,是大家不好意思拂她这个一姐的面子。

自家的综艺,嘉宾论资排辈,无论是艺术表现还是集团贡献,文赫都还够不上这个位置。

她是聪明的女人,知道过日子女强男弱难以长久,

因此也顾不上风言风语,既然他有心,她一定送佛送到西。


她的算盘没打错。


麻花集团没人敢和一姐作梗。


除了一哥。



他那开到褶子里的嘲笑,她要是看不出来,就对不起那么多年的搭档生涯了。

“你什么意思,”

压低了声音,她问那个气定神闲地横亘在她和丈夫座位正中的男人。

“没什么意思,”

他转头直视她漂亮眸子里的怒火,就是这样,要用你的眼睛盯紧我——


“就是让你明白明白,在这座荒岛,光靠你俩活不了。”

 



一哥一姐的斗法从暗地里燎到明面上。


“丽丽,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就当他是个疯子!”艾伦跟着着急。


这综艺对沈腾算不得什么,对麻花其他人来说却是意义重大,谁不想趁着这把新风跟着火一把。艾伦倒是不在意自己得失几成,但他明白,阿丽得有场漂亮的翻身仗倚在背后,才能破了这两年票房惨淡的魔咒。


这时候得罪沈腾不是个好主意。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的确,低头不见抬头见,

足以让她看到下面那些心思活络的小姑娘是如何见缝插针地往他身边蜂拥。

她心里奇怪,琦琦如今已然气定神闲到这种地步了吗。

也是,人至中年,孩子才是心头宝,老公嘛,按时把钱拿回家里就罢了,

别的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她只是感觉有些怅然。

搭档半辈子,却感觉这个人与她渐行渐远,

好像当年他们演出的《夏洛特烦恼》,多么黑色幽默的一出自证预言。

 

确实是她先服的软。

如今和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张沙发上看电影,

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一般。

1997版许鞍华导演的《半生缘》。

那时黎明还年轻英俊,黄磊初具徐志摩的风流浪漫。


演的是啊,曼桢为爱流离失所,世钧空守繁华懦弱。


明明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大抵好的故事都像耳光一样抽在现实的人脸上。


说不清过了多久,肩上倚上一串醉酒般的呢喃,很沉很沉地压在她的耳畔。


他想问她的话,不敢让她听得清。


她也索性就不去看,不去听。


不去看冷冽、严肃、悲剧杂糅成的这个沈腾,

如何倒在她的肩膀上,

既不幽默也不洒脱,

有私心有恶念有业障。

不去听他的那些喃喃自语,

放任他在沉默中疯狂、偏执、脆弱不堪,

好像一场报复——用耳鬓厮磨的亲昵冰冷,消磨漫长岁月里的无望等待。

她建得起,就拆得掉。


——你说,先离开的人,还有没有资格说后悔。

......电影里的故事,总可以拿来讨论。

——我说,曼桢也不要世钧回头的。

......人生都要抉择放弃,但是买卖要做得值。你一路顺遂扶摇直上,应该称心如意了吧。


不要肯定回答,也不要否定回答,要一如既往地躲闪沉默、插科打诨。


他闭起眼睛就忍得住眼泪,她点燃烟草就耐得住沉寂。


于是他越俎代庖抢过她指尖燃了一半的烟卷,仿佛在衡量,

是熄灭它,还是放进唇齿间。

 

电影里,曼桢的半世曲折离奇,盛放在轻飘飘的一句里——

世钧,我们回不去了。

 

 

沈腾,你还是为着那句话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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